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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导读

雨夜
文章字数:893
  王国华(广东深圳)
  岭南的雨总是在晚上到来。
  当然,白天也有。天气预报明明说没雨。一切安好,朗晴白日。穿着短裙的女孩儿,高跟鞋,在树下咔咔地走着。一个妈妈骑着共享单车,和孩子一起慢悠悠地前行着。
  忽然,一片云彩悄悄地飘来,哗啦一下子,瓢泼大雨就没有商量地浇下来了,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手里有什么东西就使什么东西,挡在头上,瞬间全身湿透。还没来得及抱怨,雨停了,好像谁跟你开了个玩笑。湿透的女孩子继续往前走,妈妈和孩子也都湿透,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一年四季总有那么几回,夏天尤其多。
  岭南的雨水,真是太频繁。更多的雨是在晚上到来。刚开始像风吹树叶的声音。每个小区里都种满了树,棕榈树最多,也有芒果树,还有木瓜树。木瓜树多不是刻意种的,不知是谁,扔在地上几颗木瓜籽,一两年时间,就郁郁葱葱地长起来,隔着窗户露出半个身子。
  树叶很密集,尤其棕榈叶,长而尖锐,一片挨着一片。挤挤插插,也不嫌热。风一吹来,唰唰唰地响,搞不清它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它们在不停地说,一天到晚地说。白天人声嘈杂,淹没了树叶声。傍晚以后,天色渐暗,各种声音疲惫了,要停歇了。叶子们的声音便凸显出来。细听,有时候是雨。雨打在树叶上,乐观的人可以想到一首歌,树叶和雨声经常混淆。是阴是晴,在晚上看不清,只能凭声音听。
  北方的夜,一阵秋雨一阵凉,飘零的黄叶从肩头掠过,凄清、落寞。岭南的夜雨不冷,一个晚上的忙碌,连一摄氏度的热情都降不下。温吞吞的热,自始至终。整整一个晚上,都是一个节奏。有时候突然变得很急,像马拉松最后的冲刺,一步比一步紧张,但终究不会乱了步伐。
  雨里有一种情绪,自带的文艺范儿。半夜的雨,是青涩的,感伤的,轻灵的,拘谨的。如同年轻时的恋爱,但有一种淡淡的撞不破的诗意。到了早晨,疏懒了,放开了,不再是夜雨,是另一种雨。
  当年陈力唱的《红楼梦》组曲,《葬花吟》《题帕三绝》《分骨肉》等,歌者与主人公们几乎结合在一起,“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多愁善感,弱不禁风。那种无尽的忧伤浸润听者的全身。
  后来知道,陈力是我曾经生活过的某个城市的人。我愿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就像沉浸在岭南的夜雨中。
发布日期:2024-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