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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导读

抱琴看鹤去
—— 余景散文集《陌上烟雨》读后
文章字数:2,161
  雨馨(重庆)
  这是一本充满诗意又极富古典意蕴及烟火气的散文集。第一眼,我就被封面那富有意境的水墨画吸引了。画中有树,树中有画,淡淡的意境,烟雨朦胧的小山村和一叶小舟,浓浓的诗情画意扑面而来。
  开卷有益,在一篇篇充满人生况味的美文背后,我读到作家余景多年来,饱读诗书,行千里路,深受传统古典诗词浸润的思想。文中有画,画中有诗。读着读着我眼前常常会呈现一幅生动、鲜活、色彩缤纷、亦静亦动、天马行空的画面,这种意境感远不是熟练的遣词造句和单纯的写作技巧所能实现的。书中有很多唯美清雅、宁静致远的古诗,使文章增色不少。
  如果说格物致知是书中的一种审美,那我还想将这句“和气得天真”送给作者。好散文贵在真诚自然,心若明镜。闫纲老师说:“散文是和亲人聊天。”余景的散文,从语言到情感,不矫情、不做作,不戴面具,山野炊烟、古树顽石、江河湖海,信手拈来,生机勃勃。
  以一颗平常心聆听大地,亲近自然,在他笔下,总是以独特的视角发现乡愁之美、乡音之美、民风之美。他用散文的语言呈现了一幅幅色彩斑斓、云淡风轻、充满诗情画意的意境。他的叙述节奏和白描无疑是密集并高度饱和的。我同意大窗的评价,适当地做一点减法,去掉一些用力过猛的火候,这本经过淬炼的美文可以更胜一筹。
  然而我还是忍不住专挑那些奇光异彩、五彩斑斓的篇章来看。喜欢细细品味那些生动可感、极具画面和镜头感的文字和描述,总觉得作者手中有一支神奇的画笔,会点石成金,会飞沙走石,会焕发七彩,如梦如幻。他总是把微距后的故乡、命运、自然、风物、远方、时代背景等,通过自己的那双眼睛呈现给我们。
  作者将自己对美的纷繁千变的感知通过散文这支神奇的画笔润泽了我们的眼睛。那一幅幅令人目不暇接的画境背后,藏着那个乡愁中的故乡,宁静安详又不失人间烟火的温暖家园。掩卷自问,他的故乡何尝不是我的故乡,我们的故乡?我不得不说,从这些沉静、让人欣喜的文字背后,我们看到了一颗灵魂诚实、涤净了浮华和尘埃的平常心。
  故土、山水、清欢、行板四个板块,无论是写故乡,还是童年,灶房、过年、刨猪汤、走人户,还是《人间至味是清欢》《春雨柔情》《生活随想》那些看似平淡的叙述下,总透着一份浓浓的挚爱和不舍。沿着那条散发着油菜花、豌豆花的山村小路,翻山越岭,耳畔叮咚,我在《爷爷的纸篓》《父亲的记账本》《守年夜》《打糍粑》等充满温情、弥漫着村庄烟火气的散文里看到的是一颗淳朴如山野泥土的情感。
  我走进了邱家河,我也记住了邱家河。我忘不了那个岁月深处平凡又令人肃然起敬的乡村医生,我深深为那个把《父亲的记账本》视作传家宝的余景先生感动。在这本书里,那是识得人间烟火,与生俱来的宽厚悲悯之美。文若其人,好散文总是自然质朴,情感真挚,我想,倘若没有一颗诗心,一腔真性情,是无法抵达“看清这个世界,然而更爱这个世界”的云淡风轻。
  文字的背后是上善若水,是作家灵魂深处的一份坚韧与感恩,是一代人乡愁记忆中从容淡定的一份共情。每个作家都希望通过自己的文字来形成独有的辨识度。如果一个作家创作多年而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在文坛没有自己的辨识度,那是一种遗憾。我们常常通过一篇文章的语言风格、结构、抒情性等来判断其作品的辨识度。那么,《陌上烟雨》是否有自己的辨识度?它的辨识度是什么?
  我认为是这本书中针尖麦芒一般被反复强化的“乡愁情结”,是深深打动读者的那份执着与赤诚之心。它的语言、叙事手法、隽永的诗意、跳跃的结构、蒙太奇般的奇幻色彩、画面感等,这一切就像散文的传感器,我们通过阅读熟悉的童谣,印盒的李花,过去年代的民风,乡情,甚至遥远的故事,被不断叠加、撞击,从而记住了这本书,这个作者。
  当我走到那个叫作“邱家河”的小溪边,掩卷回味。从秋天到过年,从《月光下的奇遇》到《这里的山岗静悄悄》,从这本厚厚的书里,我恍然大悟,原来文字的背后,作者一直在传递着他的那份执着,那份永远回不去的对童年村庄的思念,也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某个夏夜,在城市的边缘,偶尔听到青葱菜园里传来的几声蛙鸣,会唤醒他手中的笔。这本书里,作者倾情用文字搭建的,岂止是字里行间的难以割舍,意识流的抒情,这一切,都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千只白鹤般,从未停止的对故乡刻骨铭心的回望——
  正是这份一往情深的执念,使书中这篇《云鹤归处是吾乡》成为他最好的代表作。好的线索和故事无疑会给散文加分,当我读到了那个古老的叫作邱家河的村庄,那棵有着好听的“黄鹂吖”的参天巨树上,停满了上千只雪白如梦的白鹤,人们护鸟、爱鸟的故事都让人历历在目。人与鸟,晨昏日暮,相依相伴,作者笔下既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天人合一的明澈,又有诗意栖居般的人性温暖。
  故乡是每个人一生千转百回绕不开的归途。厚厚的书中,作家不由自主地在岁月深处烙上了魂牵梦萦的思念。在《春天的花事》里,作者笔下生花、长袖善舞地讲述了邻家妹子春花的故事。生活的不易,家庭的重担,我读到默默的惦念。
  故乡的一草一木,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在他笔下,既有细腻温暖的故土情怀,也有直面现实的人生拷问,文中表达了对传统价值观遗落的深深忧虑。
  他是故乡的儿子,他默默在文字里与村庄的疼痛感同身受。山路、小河、野菜、秋天、白鹤……无论是行千里路还是月下独饮,作者都以一颗饱满的诗心,将听觉里的故乡,调色盘里的故乡,钢琴曲里的故乡,天马行空而视若珍宝,让人读后余味无穷而心生敬意。
发布日期:2025-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