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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导读

一件新衣
文章字数:1,132
  娄义华
  天还没大亮,儿子的电话就来了,“妈妈,我的夏天衣服该买了。”“你怎么又要买衣服呀,昨天我为你整理衣柜,里面的短袖短裤起码十几套呢,有的还是新的呀!”我慵懒地答着。“妈,您还真是健忘呀,那些衣服我穿不了了,您还是发钱给我吧,天热了,我都没换的衣服了,就这样愉快地说定了哟。”我放下电话,叹了口气,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明明柜里衣服多得都装不下,他偏说穿不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抵挡不住对他的爱呢?
  虽然不情不愿,我还是很快转了钱给他。也许是无法释怀自己童年时对新衣的渴望,我对孩子的需求很难拒绝。记得小时候,总是穿姐姐们剩下的衣服,由于是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衣服轮到我时就已经旧得不能再旧了,母亲却总能像变戏法般将它们缝得“服服帖帖”。每见到姐姐们穿新衣服,失落就装满了我的眼眶。因为我两岁时就离开父母前往祖父工作的地方,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直到六岁时祖父退休才回家,期间从没见过父母亲,所以我失去了与父母亲建立亲子关系最黄金的时期,与父母很难亲近起来。
  父母亲农务繁忙,并没有对我的生疏感到不适,母亲整日忙于劳作,父亲是木匠,长期奔波,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局促与异样,也没有特别关注我。在为孩子添置衣物时,总是习惯性地为姐姐们添置,也因此长姐二姐每年都有新衣服,我和幼姐常常被忽视。幼姐自小长在父母亲身边,关系亲近,她见着长姐二姐有新衣,而她没有,便会哭闹着向母亲争取,如母亲不允,她便一直哭闹不停,母亲无奈,只好也扯布为她缝制。
  而我与母亲有些疏远,虽渴望却不敢闹,只敢在心中暗暗怄气,母亲琐事太多,无心关注我的小心思。我于是更加地不合群,沉默寡言,心思也变得敏感、脆弱起来。我认定父母亲区别待我,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母亲并不知这些,只道我是不喜欢说话,脾气古怪而已。
  祖父见我少言、呆愣,心中多有怜爱,又看我身着破旧,便对祖母说:“去扯点的卡布给义华缝件衣服吧,你看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像个叫花子。”顿了顿又说:“这个娃儿这么呆,什么都不晓得要。”祖母说:“不碍事的,姑娘家怎么样都能吃得上饭。”
  过了两天,祖母在镇上扯了点绿的卡和蓝的卡,请了镇上的裁缝师傅为我做了一件新衣,祖母说镶疤衣好看。我永远也忘不了穿上这件衣服的那一天,心情是多么的雀跃,天空是多么的蓝,水是多么的清,鸟儿的歌声是多么的动听,我仿佛要飞起来,快乐洋溢了时空。
  后来,在祖父的安排下,我还有了一件的确良衬衣和一件花布衬衣,两条的卡裤儿,这几样衣裤支撑起了我的整个童年,也给了我自信与阳光,更铸就了我的穿衣风格与人生观。是我的祖父抚平了我心灵的黑洞,是他给了我一个无限温暖的童年。哪怕是置身于现在的时空,我也能将尘封的记忆瞬间恢复成清晰,在记忆的世界里,摸摸祖父的鼻子,温馨就洋溢了我的一切。
发布日期:2024-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