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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导读

一粒红豆
文章字数:1,223
  程浩(四川)
  去年冬天,韩冷收到了一封信。那是久无音讯的荣寄来的。拆开信,里面却是空的,韩冷很诧异,但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她很想知道荣的近况。突然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一定是从信封里掉出来的,她想。于是,她趴到地上找啊找,找得哭了起来,还是没有找到。
  直到今年春天搬家,她才在墙角看到了一颗红豆。她便是在那一刻哭起来的,把正帮她搬家的健吓坏了。
  到去年冬天,韩冷已在重庆当了三年的中学教师。总有优秀的男生发誓非她不娶,健就是其中之一。健有自己的公司,做汽车配件生意。
  荣和健都是韩冷读师专的同学。
  荣对人很冷淡,几乎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他留着大胡子,爱喝酒,有空就望天,除了画画写诗便是逃课。师专就在大山之中,他便整日游荡在茫茫大山。
  他曾报考美院,但专业考试发挥失常。所以他自以为他来到师专,是“时不利兮可奈何”。
  健要比韩冷大一个年级。他长得像黎明,是学生会的一个部长。健追韩冷,是因为她是唯一拒绝他的女孩。
  而荣只想画一幅可以成名的画。
  那是一次篝火晚会,韩冷唱了一首《红豆》。虽然韩冷拿过学校歌咏比赛的奖,可荣却是第一次听她唱歌。正因为没有伴奏,歌声才更加纯粹。
  有几个女生哭了。不知是为歌声还是为自己深藏的心事。
  荣当然不哭。
  就是那个晚上,荣对韩冷说了一句话。他说:“今晚我才发现你很美丽。”说完便走开了。韩冷半天没回过神来,她持续地失眠。
  韩冷以为荣会给她写情书,或者作一首诗,画一幅画。但半个月过去了,她没等到。终于有一天,韩冷也去了校外的大山。她听见有人唱歌。她后来知道那歌叫《荡空山》,是窦唯唱的。
  她一直不知道荣会唱歌,而且唱得很好。
  她给荣写了好多好多信,荣却一封也没回过。一年之后,韩冷对外宣称他们是恋人了,但荣总不承认,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场合。但韩冷不计较这些,因为荣愿意陪伴她了。
  于是,韩冷便渴望着荣能证明自己,办个画展什么的。反正得变成她母亲看得顺眼的人。
  荣也渴望一个奇迹,但不是韩冷设想的那种。他想的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荣对韩冷的建议很恼怒。他绝不肯拿平庸的画作去卖,他说也许得等到五十岁才能画出自己满意的画。
  大二结束,韩冷专升本到了师院。但她每个月都要回去看荣。而那时,健也毕业了,开始创业。
  有一次,荣对韩冷说:“你跟健挺合适的。”韩冷哭了,她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荣不语,他对她的眼泪一向无动于衷。即便是大二结束,韩冷就要“永别”师专时,她哭得一塌糊涂,他反倒一直微笑着。
  但是荣醉了三天三夜。
  大三要结束时,荣就该毕业了。韩冷特别紧张。她害怕荣会跑掉。像他这样能画会写的,是很好找工作的。但荣却哪儿也不去面试,仍旧“荡空山”。
  果不其然,还没到七月一日,荣就只身远走了。他只告诉室友他要去西藏。室友偷偷告知了韩冷,说荣要“跑”了,还不来“抓”他。
  韩冷还是迟了一步。火车站的站台上,已没了荣的身影。
  直到去年冬天,韩冷才收到荣的“信”。今年春天才看到红豆。搬家那天,她告诉健她要和他分手。健走后,她就一直痴痴地看那颗红豆……
发布日期:2024-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