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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导读

冬至已经走远
文章字数:2,761
  蒲光树(四川成都)
  一
  冬至时节,太阳的脚踏在了南回归线的顶点,把漫长的黑夜留给了广袤无垠的北半球。一场寒潮横扫大江南北。风没有一点点温度,远远地吹来,吹在头发上,头发都直打哆嗦。雪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把五彩斑斓的风光捂得紧紧的,大地因此单调乏味。还好,我在地球的温带,我在成都,这里四季分明,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日子过得不温不火。
  冬至这一天,我到双流机场,为了一个梦去深圳。到达五洲宾馆,我办完入住手续,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深圳在北回归线和赤道之间,有冬至,却没有冬天,比我居住的双流暖和。冬至是寒冬的开始,按双流的习俗要吃温性的食物。我到深圳过冬至,在五洲宾馆中餐厅点了一份清炖羊肉。
  清炖羊肉端上桌,饥肠辘辘的我迫不及待地移至面前。米黄的陶钵里面,红色的枸杞悬浮在乳白色的汤里,汤面上漂着几粒绿色的葱花,艳丽的色彩烘托着胡萝卜、白萝卜、羊肉的鲜美,清新的羊肉味丝丝缕缕扑鼻而来,勾起我一阵阵食欲。营养都在汤里,吃羊肉最重要的是喝羊肉汤。汤入口,清香不腻,毫无膻味,带着一种特别的草原味道。
  深圳难道还有土地留给羊儿来撒野?这羊肉是哪里来的?服务员笑笑说,我去问问。“我问了,这些羊肉是西北的。”服务员很快来到我面前,很肯定地说。哦,这是西北的羊,我去过西北,那里的羊肉好像就是这个味道。羊肉很贵是有道理的。我为了一个梦,这个梦埋在我心中许多年了,今天终于发芽了,它就是文学的梦。这个梦没有价格,谁也无法把它拆解了放在天平上称。梦很轻,美梦很贵。冬至大如年。在深圳吃了羊肉,算是过了大如年的冬至。
  二
  其实,我到深圳,不是为了吃羊肉,而是为了冰心,为了文学,为了心中的梦想。
  我的青葱岁月,冰心先生的小桔灯没有照着我前行的路。启蒙读书,小说、散文之类的文学作品很难寻觅。死心塌地爱好文学是从《林海雪原》开始的。初中的时候,同学们私下传看《林海雪原》之类的小说。那时我很乖,同学们愿意借书给我。每天晚上,煤油灯那微弱的光,陪着我阅读了许多长篇小说,那些动人的情节,都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恢复高考,我走出故土,站上了讲台,尽管每个月只有三十多元钱的工资,生活十分拮据,但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钱来订阅《散文》之类的文学期刊,文学作品伴着我,我伴着文学作品,度过了那个年代。
  知道冰心,是《小桔灯》这篇课文。在这之前我是不知道冰心的。说实话,教学《小桔灯》,仅仅停留在知识解读上,没能从散文美的角度去深刻感悟课文,对课文的理解是肤浅的,对冰心先生精神的理解也是肤浅的。在第十届冰心散文奖颁奖典礼以后举行的获奖作家创作交流会上,我非常荣幸地认识了吴青先生,她是冰心先生的女儿,她动情地讲述冰心先生的故事,讲述冰心与冰心散文奖。那一刻,我震撼,我感奋,我热泪盈眶。“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因为爱,冰心先生拿自己的稿费设立冰心散文奖。我仿佛又再一次走进了《小桔灯》的字里行间,走进了《繁星》《春水》《寄小读者》,走进了冰心先生笔下的母爱之美、童心之美和自然之美。
  冰心是散文的化身,象征着爱与奉献精神。冰心先生的爱与奉献精神,陪伴着一代代青少年成长。深圳是充满爱的城市,虽然年轻,但深圳爱冰心,爱文学,爱精神世界里的默默耕耘者。第一届冰心散文奖在深圳揭晓,转眼二十多年过去,第十届冰心散文奖又回到深圳,深圳与冰心,冰心与深圳,有着精神上的契合。把冰心散文奖颁奖典礼融入第八届(2023)“一带一路”文化和旅游发展论坛暨粤港澳大湾区文旅融合论坛,赋予了冰心散文奖新的时代意义,散文的光芒在文化丝路上熠熠生辉。深圳有文学情怀,有冰心精神的滋养,人文精神十分厚重,我想,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深圳就可能走出冰心一样伟大的文学家。
  我不能触摸贾平凹、叶文玲、肖复兴、铁凝他们获得冰心散文奖时的心跳,我感觉他们的心律传递给了我。站上领奖台,接过奖牌和获奖证书,我再次看到了冰心先生慈祥温暖的眼神。这个眼神穿越岁月的时空,来到了粤港澳大湾区,来到了深圳,来到了颁奖典礼的现场,来到了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开心地笑着。
  走下颁奖典礼的舞台,我们各自背着沉甸甸的时代责任,又去追寻新的文学梦想。“新时代呼唤新文学”,这“新文学”是个什么样貌?我在心里不停地给她画像,可我不是徐悲鸿,不是齐白石,不是李可染,我实在画不出“新文学”可爱的样子。自古“文以载道”,就是时代赋予作家的历史责任,这也是“新时代新文学”的题中应有之义。我认为,新文学就是要肩负时代使命,顺应时代发展,适应时代需要,反映时代风貌,讴歌时代精神,就是抒写我们这个时代的使命责任、价值追求、精神风貌的文学作品,就是若干年后,人们通过读我们现在的文学作品,就可以洞悉这个时代的历史。犹如我们读《醉翁亭记》,不仅可以感知宋代滁州一带四季变换的美丽风景,还能体悟到老百姓平静和谐的生活。《醉翁亭记》无疑为那个时代的滁州、为欧阳修本人画了像。
  三
  成都,冬至已至,时令进入寒冬,羽绒服还要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深圳,寒潮还在,冬至却已经走远了,太阳灿烂得可爱,就像冰心先生的笑脸。深圳很温暖,每一个表情都是暖暖的。我昨天去甘坑,出地铁,上了公交,当地人看我有些年龄了,马上提示:不买票,60岁以上免票,刷身份证就行。我疑惑,我是外地人啊。我刷了身份证,省了两元钱,更省了麻烦。下了公交车,当地人马上又说,往前走,一百米就到了威尼斯酒店,就这样,昨晚我住威尼斯酒店。在甘坑逛街,街两边的商家总是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买与不买,都会主动讲那些蕴藏在特色小吃里面的光阴的故事。再到地铁站,去往宝安机场,当地人热情地说,走免费通道,刷身份证。我刷身份证,又节约了好几元钱。在深圳,每一天的心情都像阳光一样,明亮,温暖。
  冬日的成都也十分温暖。这两天微信里全是好听的话,每一句都好像一组暖气片,散发着一缕缕暖气,寒冬不寒。有媒体说要采访我,我似乎很满足,我的虚荣心好像有些爆棚了。然而,我清楚我获冰心散文奖,不是我写得特别好,而是我做好了准备,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也或许是因为我始终把仓颉和他造的字顶在头上。散文写得好的作家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单是我身边就有许多作家,他们的散文就很美,很厚重,有温度,他们这次没得奖,并不等于冰心散文奖没有给他们预制奖牌。
  风起新丝路,潮涌大湾区。第八届(2023)“一带一路”文化和旅游发展论坛暨粤港澳大湾区文旅融合论坛,从文化的视角洞悉文旅融合,碰撞出许多思想的火花,也为散文作家提供了许多有益的思考。
  冬至已经走远,太阳正迈步朝北半球走来。雪莱说:“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每到冬天,我时常想起这句经典的话。我认为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暖暖的,这是人世间最安慰人的一句话。
  我迎着冬日的暖阳,走在逐梦的路上。“大道不孤,众行至远。”心里有冰心先生,她在前面走着,我们都努力跟上吧。
发布日期:2024-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