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版:07版

本版导读

放逐大西北:
向往源头的那片干净
文章字数:1,353

  张新平(湖北)
  1
  在雪域,一只陶壶走出混沌史前。源头的水,就这样安顿了波澜。
  日月山,雨水充沛。源头的水,平和地流淌着,没有咆哮声。从一个少女,成熟为一位母亲。用她大气的柔,与威严抗衡,滋润广袤苍茫,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跨越倒流的淌水,高原宽敞的风,愈来愈刺骨。意味着那个渗透沧桑的源头,越来越近。大河的魂与梦,在这里跃踊。
  2
  去采一瓶源头水,一直是我的心愿。
  此刻,我看见了不是海的星宿海。没有极限的小溪与水坑,还有草泊,熙熙攘攘,随处可见大河的倒影。
  我望得见一望无际的冻原与稀薄。唯有源头之水幸存下来了,延绵不绝。一座牛头碑,把大河的千思百感镌刻在此。
  我看见一位位意气的公主,在这里抛弃思亲的石镜,一去不回头。从此,陪伴她的是和睦相处,茶马互市。
  源头,天一样透彻的慧明,地一样永恒的韧力。她掺着母血的乳,一泻万里,奔流到海。
  3
  古道的马蹄声,惊醒源头的饥渴。太阳捧读雪山,似曾相识。一朵朵漩涡,挥毫源头,盛满着诗歌的激昂。
  心,骏马,长袖舞,在这里深情相遇。通天河,充满激情的呐喊,从云海奔涌而出。唱响与生俱来的豪情。
  今夜,我躺在被曲折分割的大河源头。高天厚土,深葬了我的冥想,还有酒酣的乡愁。
  4
  又见源头的蓝,从天边爬上来。
  太阳,蹚过泥淖的焦躁。伫立扎西半岛,静静地恭候。等着她,月亮站在尽头。
  不再西跑东奔,那份情愫天长地久。彼岸的唐古拉惊醒了,涌现一颗晶莹的心。思念,枕着一夜温柔,慢慢入眠。遇见一种力量,比落叶还轻,比大地更沉。
  四千万年。板块冲撞的岩浆,还在奔腾,滋养着源头的心,比天地更宽。
  5
  向往源头那片干净,是一种瘾。
  圣洁的山,透亮的冰川,还有碧青的湖。那方天真与透彻,棱角挺拔柔韧,纯粹触手可及。
  望不透的白皑皑,还有草甸,花海,深藏闺中。安静,也是声音。
  一场场不大不小的雨,连续不断。青草的涩,花儿的香,小虫的鸣,柏林的鼠,不再介意一切,跟着性情串行。过往烟云,覆盖了一垄从容的桃花沟。
  看不到向往神久的雪山飞狐,却收获了伸向天边的虹。
  梦想,终究在这里开花结果。
  6
  最幸运的事,在源头相遇那些冰川。
  一朵朵雪花,落在高地,孤寂被挤压。雪粒抱团,万年森严无声,穿梭于浮光掠影。
  一代代援藏人,传递着江南原始的绿。星光与血浆溶于冰肌玉骨,变换着季节开花,留下一方无眠水墨。
  堆积被磨亮。一只稀世之鸟,穿越盔甲山的兴奋,满坡青稞茶香入梦来,还松茸羊肚菌的迷人。
  雪莲盛开,源头的渴望被吹开。喜马拉雅山光芒倾泄而下,冰川的梦百转千回,木棉花蕊也落地生根。
  冰川的咏叹,演变于自然而然的温暖。
  7
  源头驿站青海湖,有着别样情感。
  望不断的画轴,沿着青海湖舒展。时而是莫奈笔下的肆意与浪漫,旷远的风里裹着咸的味和花的香。时而是梵高眼中的纯粹与自然,时间被风吹得细碎,好像丢了魂儿。
  一群群虔诚的人,围绕着青海湖,去转湖,去源头人家。和他们一起捏糌粑,寄一封写着扎西德勒的明信片,快递给远方的亲人。
  8
  我在搜寻源头传奇,哪儿连接着天与地?
  暗藏玄机的泉涌,一夜封冻,也一夜解封。一片白皑皑、蓝莹莹、绿茵茵,土生土长,紧紧相偎而动。
  怀揣着不屈的生机。四面雪山拱卫着,源头的一片片圣洁,正是这样被渐渐沉淀。隐藏多少秘密?承载多少心愿?放养多少眩晕?
  长日斜照,一座洁白的金字塔,矗立在冥冥之中。
  那一派清澈的碧蓝,一泓明艳的柔情,都深深烙在记忆中……
发布日期:2023-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