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睿

　 

金陵酒肆留别

　　白门（一作风吹）柳花满（一作酒）店香，吴姬压酒唤（一作使，一作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问取（一作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静嘉堂藏宋蜀本《李太白文集》卷十三
　　今译：
　　春风吹起柳絮，酒店满屋飘香。漂亮的女招待拿出美酒，招呼客人前来品尝。金陵的朋友们纷纷前来送行，主人与客人都干了杯中酒。请君问问东流的长江水，别情与江流到底孰短孰长？

　　诗歌背景：
　　唐玄宗开元十二年（724年），李白辞亲远游，从巴蜀顺江东下，来到了繁华的金陵城。他在金陵待了一阵子后，隔年（726年）春天又欲往广陵。临行之际，李白与前来送行的朋友们饮酒作乐，写下了这首诗。
　　李白只要高兴起来，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据专家考证，李白的父亲李客是个富商。
　　在古代，经商必须长年在外，风餐露宿，四海漂泊。若是不幸遇到强盗，甚至连命都保不住。比起当官来说，经商并非一个理想的职业。正因如此，李客从不让儿子跟着自己在外边跑码头、经商，而是让李白在匡山读书练剑、养鸟驯鹰、寻仙问道。偶尔有了空闲，李客甚至还亲自指导儿子读书。李客之所以如此，是不愿意让儿子走自己经商的老路，盼着他将来能为官作宰、光宗耀祖。
　　李白没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也没经历过风餐露宿，更不懂江湖险恶。
　　李白不光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也继承了热情好客的性格。所以，与朋友聚会他都抢着买单。不仅喜欢主动买单，李白还是个轻财好施之人。据他自述：“曩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三十余
　　万”是什么概念呢？在长安，三十万钱能在最繁华的西市旁买下十亩宅基地。
　　李白在金陵，除了吃饭抢着买单外，他最常干的事就是喝酒、听曲、游览名胜、吊怀古迹、接济落魄公子……这些统统都是烧钱的事儿。在盛唐，普通酒卖三百钱一斗，但如三辰酒、剑南烧春这样的高档酒则贵得多，有的甚至要卖一万钱一斗。
　　李白说：“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所谓“压酒唤客”，就是将酒
　　糟压榨掉，再请客人喝。这相当于酒馆老板安排青年女子端着美酒，站在店门前，招呼过往行人前来试饮。一顿吃下来，少说也得花上几百上千两银子。
　　遍览李白诗文，经常陪他喝酒的“金陵子弟”，除了崔宗之是宰相崔日用之子外，多系无名之辈或基层官吏。为这些人买单，求官的效果可想而知，必然是：“黄金逐手快意尽，昨日破产今朝贫”。
　　金陵城，是大唐数一数二的销金窟、无底洞。饭馆、酒楼、茶馆、戏院……都会留下李白的身影和足迹，当他把身上的银子花光了，最后灰溜溜地从当铺出来。李白在江南一带混了几年，钱也花光了，不但“宰相梦”渺无音讯，还喝出了一身病。对于这段岁月，他回忆说：“功业莫从就，岁光屡奔迫。良图俄弃捐，衰疾乃绵剧”。
　　说到底，李白只适合当诗人。

　　作者简介：
　　马睿字为愚，四川江油人，系四川省第六届劳动模范、中国李白研究会会员、四川省李白研究会理事、绵阳市书法家协会会员。